Modl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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ᴛʜᴇʏ ʜᴏʟᴅ ᴏɴ ᴛɪɢʜᴛ

🔒@电子烟花

You Without You






“求你——求你们,别销毁他的记忆,把他留下,总,总有一天……”

“对不起,Mr.Parker,这是Stark先生遗嘱的一部分,具有法律效应,我们必须严格执行。”

苍白而冰冷的医务观察室中,这是Peter被注射麻药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他的身体已经是如同空气一样的存在了。医护人员甚至很难找到他的脊髓。瘦弱单薄的少年身躯被无数弹片与钢筋贯穿。他在手术台上的姿势,甚至不能称之为躺。

Tony在被宣布脑死亡之前没给他留下一句话,却写下了周密的遗嘱。销毁他一起储存的记忆片段,只留下身体。

一副冷冻在液化氮中的躯壳有什么用处呢?Peter不明白。他没时间思考,也没能力思考。钻心剜骨的疼痛比不上记忆存储卡掰段一瞬间的感觉。

Tony还没和他告别。他感觉反胃,虽然已经不知道胃是否完整。之后是昏睡,完全感觉不到自我的昏睡。

仿佛又回到那天杀的战场上。就像Spider-Man不该为Ironman挡下致命的危险一样,Ironman也不该用整个头部护住Peter 的胸腔。

他们约定过在战场上,无论任何一人牺牲,以大局为重。不能任性为了任何一个白白搭上另一个。他们几乎同时失约。这个世界依旧需要人来守护,但是他们退出了舞台。

Holy shit.

在梦里,Peter紧紧搂住男人的身体,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,Tony只是微笑着看他,并不言语。

“说话!Tony!让我知道你活着!”

Tony摇摇头,左手腕拭了一下口角的鲜血,俯身吻着干净的男孩。血液的味道,Alpha的信息素是令人难过的血清味吗?

Peter想,如果梦里有他,不醒来也好。

所以醒来的那个早上,他是极其失落的。

Pepper看着床上猛然弹起的男人,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
“Tony St…”Peter忽然意识到,自己的声音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样子。那不是他的声带,不是他的语气,那是……

他抬起手,疯狂触摸着自己的面颊与臂膊,从腰身向下,手指触及每一个角落,还有胸口,胸口的坚硬冰凉。

Tony,你该不是个大笨蛋吧。

你把自己让给我,我余生要怎么爱你。

浴室里,Peter看着胸口,那是Tony生命最脆弱的地方,现在因为退役被一众研究员改造,缩小到一平方厘米,只剩一个小型接口露在外面。

“……极大可能方便Peter的生活……”

Tony在遗嘱中写道。

狗屁遗嘱。

一个只会在纸张上呻吟的蠢人。

他清洗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。这具身体曾经给过他不该有的诱惑与救赎,笼罩着他,环拥着他,以至于慢慢生长为他对天空的全部定义。

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自己携带的记忆与过往。

“你可以在这几天做点你们以前一起做的事,刚调整过的身体可能带有以前的机能,”Pepper说的完全不是自己该告诉男孩的话,只是出于私心,或者其他,“你可能多少可以感觉到他。”

“请问……您能不能告诉我To……Stark为什么要这么选择。”Peter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Tony一样平静,却总在叫出他名字时心头一颤。这是他自己的感受,原先不属于这具身体的,他知道。

“他说你的人生还很长。”

是啊,很长,度日如年的长。空落落的长。

他一个人走过街道,有些认出他的人向他顽皮地敬礼或者颔首致意,他的心脏自然轻松的跳着。

也好,你不在,我偷偷过一下你的日子。

出乎意料,他开始感受到新鲜,一时病态地兴奋起来。

打开衣柜,他一件一件试穿着自己夸讲过的西装,衬衫,领带,怎么会有人这么适合穿西装。在镜子前,他摸着陌生的胡茬,微微勾起嘴角一笑。

心脏跳了两下。Hey, Mr.Stark,原来你这么自恋的吗?

他去两个人一起吃过甜品的地方闲逛,发现自己的步伐都变得轻快,不自觉地伸出左肘。那是以前给Peter挎过的地方。

他在大厦楼顶鸟瞰整个纽约,曼哈顿中城的心脏,沉溺在城市之光里。原来在你心里,纽约是最好的地方。

他慢慢了解着Tony没和他讲过的秘密。

就像兴致勃勃拆着一份Tony为了补偿他的失约而留给他的礼物。

躺在床上,他拿起手机,打开相册。

他发誓这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情。

Peter的照片,写给Peter的情话,为小孩子准备的礼物和菜谱,Peter每天的课程和日程。

每一天。

他感觉心脏开始疯狂跳动。

那是百分之百毫无杂质的心动。似乎房间都变亮了,似乎连床边的书本都飞起来跳舞。似乎不用唱片机,夜晚都会歌唱。

冲到洗手间的更衣镜前,他努力微笑,对着自己说:“Hey Peter, I love you.”

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被填满。

Mr.Stark,我知道你喜欢我,你经常和我说这样的话,但是我不知道你竟然可以……这么爱我。

比爱自己要多,比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加起来的爱都要多。甚至记忆消失了,身体还有记忆,眉眼间全是Peter的样子。

像是小孩子偷偷拿起大人的剃须刀。他感觉自己玩够了。

Tony,你的小秘密我都知道了,你回来好不好。

我也很爱你,你让我抱你一下吧。

就一下,三十秒。

或者三秒。

Peter在瓷砖上坐下来,环抱住自己。

他想拼命抽打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。可惜如果这是一场噩梦,他永远不会醒来。他不能对这副身体做出任何伤害。毕竟那些疼痛可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。

“You can’t let go.”

男人鲜见地呜咽着。

所有大厦里的人都知道,没人敢靠近来安慰他。

“Could you please take me away with you, perhaps?”

No one can answer.

From now o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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