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dlin

她脸上挂着笑。很难想象一个早已经失去了尊严及天真的女孩可以露出这种笑容——她像一朵从未开放过的花，被全然的欲望浸泡，却不受其所染。

她信誓旦旦的用那种可爱的语气讲述她将怎么报复，不只一千次或一万次。

“那是极乐，乔伊，咽下去。”模糊之中，她听见佩尔策嘶哑的嗓音。他在救她。那是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。

她看见了自己，躺在肮脏里，她不想再看第二眼。她看见佩尔策的侧脸，线条流畅，轮廓分明，像一座希腊雕像。还有他阳光颜色的金发。他手上沾着她额头流下的血。

她看见了爱德华。如此清晰，以至于她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，因为它看上去就和真的一样。她不叫乔伊，她有名字。

“温蒂，”男孩向她挥手，“我弄到了剧院的包厢票，快过来，再不抓紧我们就要迟到了！”她站在那，一动不动，凝视着这张她永远无法淡忘的脸。他年轻而英俊，惟有眼角的笑纹显得不符合他的年纪，却也毫不掩饰地展现了他的快乐。

他的目光灼灼，而里面只有她。他没说过一句爱与承诺的话，他也不必说，她同样自认为承诺是无用的，爱德华的眼睛呈现了所有表达。

他们正值少年，甚至不用服用极乐。

他曾经是她的所有企盼与信仰。在不应该盘算未来的时候，她却过早有所期待。

然后呢？然后他背叛了她，做了所有人的英雄，成为专属她一人的梦魇。他处死了她所有的朋友和亲人。她被监禁，失去作为人所有的权利，饱受折磨。而他从来没来看望过一次。

“我要杀了他，”她总是这么说，“像他杀了我一样。我早已经被他杀了，我活得太久了。”

可是佩尔策眼看着她举起了枪，颤抖着双手，扳机始终摇晃着，却没有致人于死地的意愿。她做不到。她听见了那些笑声，看见了他的脸。像无法忘记一个旧友那样，她记起了爱德华从前的样子。也许她始终是不相信的。在她眼里，爱德华还是那个男孩，会用一整天时间带她走向城市的制高点，试探着在黄昏时亲吻她。

极乐划过喉咙。她是活得太久了。